霸王別姬 Farewell My Concubine @ Mr. England's Movie Blog

說到中國電影怎能不提程蝶衣+由劇中生在劇中亡的悲劇張力+縱有萬般能耐，也不能違拗的宿命和時代... ...

(還是一樣的討厭那些打在海報上面的評論，但中肯極了: Stunningly beautiful!)

(有點可惜的是因為年代比較久遠，已經找不太到畫質好的、清楚的中文海報了... ...)

(這感覺是自製的劇照選，拿來回味劇情還算不錯。順道一提，覺得這電影跟大紅色這個底還蠻配的!)

(這張海報搞的鞏俐看起來像謀財害命的老婆的感覺... ...是藍色蜘蛛網!?)

說實在的，打定主意要動手來寫這片的時候其實心情是很忐忑的。這麼經典的一部片的評論沒萬篇也有千篇，所以在這裡沒打算要鉅細靡遺(畢竟這片是討論不完的)，只打算簡單的取幾個點，單純誠實的用文字記下自己當時的感動和心得罷了。

這部中國近代經典的霸王別姬 Farewell My Concubine，在獎項上收穫已經是有目共睹，但個人覺得他經典之地位之所以能夠奠定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在於它除了影片本身意境、藝術層面上的高度之外，最難能可貴的，是它又同時做到雅俗共賞的讓人折服。

這是個在大時代下的小故事，屬於大時代劇的劇本，就從小時候的小豆子、小石子童年開始說起

(怎麼覺得這張小豆子的媽媽有點像葉德嫻在與龍共舞 Dance with the Dragon裡面演的十一姑?)

一直到兩位長大成了戲劇名伶程蝶衣(張國榮飾)和段小樓(張豐毅飾)，卻接連遇上了師兄執意要跟菊仙(鞏俐飾)結婚求去、日本侵略中國的八年抗戰、共產黨掌政後的清算... ...在中國近代五十年的發展當中，把兩位伶人的悲歡離合揉入其中，綿密浩大又真摯動人。

(這三個人的經典組合至今仍是銀幕經典，大時代下面的兒女情長總是多了些惆悵無奈... ...)

大體上來說，個人覺得這個故事難過感人之處除了劇情本身，還多了些無力改變的惆悵感。不管是時代的變遷、天命的難違、性格決定命運，都讓我們清楚看見這部悲劇形成的脈絡，不管是誰都無力改變的... ...從頭看起，可以清楚的看見從在戲班子的童年裡，有幾件事都註定了這個故事後來的走向。

像小豆子逃走的那段，第一次看到真正京劇的霸王別姬都看到哭了，加上了小癲子的自盡促使他更加苦練，漸漸的走上了不瘋魔不成活的路；加上演出思凡讓他從小被逼著說自己是女嬌娥而不是男兒身、還有師兄小石子在童年這時期對他的照顧，這個故事就開始導入了他扭曲的性別認同；戲班的師傅在解釋霸王別姬這戲碼的時候也就直直接接的點出了人縱有萬般能耐，也敵不過天命的道理。

(對於小豆子終於開始唸對了思凡的這段印象很深刻，那時候誰會想到小豆子流的淚、流的血和那個眼神讓他的人生從此改變。)

電影，就從這樣戲劇化的性格、性別的錯置和兩男之間注定無法廝守的天命中開始，揭開了這場綿亙五十年的大悲劇的序幕。

故事發展的過程其實都緊緊的扣住了天命這個概念，故事的主角陳蝶衣在這樣天命難違當中，終究無法跟自己的師兄過一輩子、唱一輩子的戲；菊仙跟小豆子的母親經過設計過的都是窯姐出身，除了在跟小樓在一起的過程中困難重重，最後也難免被清算的命運；段小樓則是最現實的無奈，西楚霸王到了現實生活中也無法違拗大時代的天命，批鬥清算，京劇怎能不亡呢?

(最後這段清算感傷的力道可說是極其震撼，大時代當中的小人物常常是身不由己，作為悲劇的舞台往往令人鼻酸。)

一路看下來，導演陳凱歌用強勢的運鏡、鮮豔的色彩，演員們端出自己最好的演技，活出這個雋永的悲劇。時代的力量讓他們身不由己、性格和天命讓他們走上注定的路，也許從故事的最一開始所有的悲劇收場都是有機可循的。

之後的八年抗戰、國共內戰這些事件其實都只是催化劑，蝶衣的沉迷鴉片、小樓的玩物喪志、再度回到師傅面前的被懲罰，最後到小四的崛起、四爺的被清算、新時代的開展，悲劇的收場如果宏觀看起來不都是註定好的事情嗎?

(這段兩個虞姬同時出現到底是想要逼死多少觀眾啊... ...我看的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

(我喜歡片中設計的這個再次見到張公公的這個橋段，清楚明顯的點出舊時代的衰敗、新時代的到來。)

就算今天沒有了八年抗戰、沒有菊仙的出現、蝶衣沒有去幫日軍唱戲，他還是天命難違不可能跟師兄長相廝守；就算今天沒有了國共內戰，新時代終究還是要來，而如此戲劇化性格的蝶衣又怎會開心呢?所以我才說這故事的大抵走向是天命難違、性格造就的無力改變啊... ...

除了劇情之外，我想從霸王別姬碼中「別」這個字，岔出來說說程蝶衣(張國榮飾)這個角色。

(經典的那段:「我說的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道盡最從一而終的陪伴。)

儘管自己都說了「虞姬不管怎麼演，最後都是一死」，但他終究還是沒有看破，無怨無悔的想要跟著師兄當他身旁的唯一的虞姬。但哪知現實生活中兩人終須一別，儘管菊仙的出現早就註定了他的命運，但蝶衣那種從一而終的激烈性格讓他怎甘放手；最後十一年後，兩人再度相見，還是唱錯思凡的蝶衣終知天命不可違逆，男兒身的自己是不可能跟師兄長相廝守，既然終須一別，他選擇了最戲劇化的形式告別霸王、告別舞台、告別這個世界。

在劇中生、也在劇中亡的程蝶衣，就這樣成了中國近代影史上最經典的悲劇角色。

總的來說，這部電影已經遠超越了我們對於電影要求的娛樂價值，不管是情感上面的衝擊、大時代下的悲劇故事，他代表的已經是這個時代的文化資產。如果電影可以像繪畫一樣在博物館中擺出來，這部電影應該就是華語影史中蒙娜麗莎的等級，掛在牆上永遠讓世人瞻仰，而畫中的人物必定是那永遠經典的程蝶衣、而畫中的他想必也會那樣的幽微又神祕的微笑著。